石門苗圃看螢賞蛙趣    華勛國小陳祈諦

    下午四點多下了一場即時雨,雨勢來得急,去得也快。傍晚的石門苗圃螢火蟲之旅準備開跑,但是天氣詭譎多變,令人有點膽顫心驚。望著天上的烏雲群聚,又隨著風飄來散去,雲團的層次如墨色般分明,但是,山上的天氣到底如何,卻沒人知曉!根據經驗,山下如果都飄著雨了,山上肯定也會下大雨。我沒有千里眼,望不到石門山上的雲,心裡不免有些疑慮,今晚的螢火蟲之旅到底能不能成行?

    打電話給本慧吧!本慧倒是很有信心的說,看完了螢火蟲才會下雨。好吧!主辦人說了算!五點半準時集合,屆時再說吧!別當落跑大師!要有信心,螢火蟲正等著我們唷!

    時間一到,眾人在校門口嘰嘰喳喳,大夥兒商定好下一個集合點,就是石門水庫入口的溪洲公園。當我們的車來到溪州公園,黑夜已然降臨,我才發現原來今晚參加螢火蟲盛會的人有這麼多。原本該是寂靜無聲的山,頓時「人聲鼎沸」。大大小小的人圍出好些個圈圈,七嘴八舌的聊天;蟲鳴鳥唧也不甘示弱,從四面八方來附和。可能因為這股聲音的力量,天上的烏雲被嚇跑了;可能上天聽了虔誠人的禱告,讓烏雲不再盤繞;相信今晚我們得以輕鬆自在的欣賞滿山滿谷的流螢,不用再擔心會不會下雨的問題。

    等全員二度到齊,再向目的地前進。我們人數實在眾多,汽車一一停靠小路邊,不知汽車的引擎聲,人群的嘻笑聲,會不會吵到正在尋覓伴侶的小螢火蟲們?終於來到石門苗圃,久違的石門苗圃,我已經有五年沒再踏進這裡。下了車,牽著兒子的手,走進了幽暗的小路。許久沒走進幽黑的大地,瞳孔一時無法適應,得過一會兒時間,才覺得不用手電筒也能感到「明亮」。

    只走幾步路,來到唯一可以聚集人群的小空地,草叢深處的螢火蟲正閃爍著點點星光,像是歡迎我們的來到。當有螢火蟲飛近我們身旁,我們禁不住發出幾聲驚嘆!大人們開始討論著螢火蟲的數量是否看起來比往年多,大家總是期待螢火蟲復育的成果,希望每年螢火蟲的數量可以愈來愈多。幾個較大的孩子們開始抓起螢火蟲,放在手心上仔細觀察,想知道這螢火蟲倒底是公的還是母的?因為想驗正一個道理──老師說:「公螢火蟲屁股有二節發光的燈,母螢火蟲屁股只有一節發光的燈;公螢火蟲會飛來飛去,母螢火蟲則會在草叢裡靜靜發光等待佳人來臨。」所以,如果抓到一隻正在飛的螢火蟲,屁股上有二節燈,那就對了——表示公螢火蟲真的喜歡飛來飛去尋覓佳偶,也證實老師所言不假!其實,母螢火蟲也會飛啊!只是,此時此刻的她們,比較想待在「綠草閨房」等待而已。

    此時空地處又發出一陣討論聲。原來,端端老師的孩子發現草叢裡有個會發亮的小點,她打開手電筒,小心翼翼的把那小亮點從樹枝上折了下來,於是所有的目光全都移到那個小亮點身上。這個小亮點被判定是螢火蟲的卵,因為自然老師說螢火蟲的卵也會發光。看著這小亮點,每個人都嘖嘖稱奇,頓時聚集不少相機紛紛拍下這難得的一幕。我也好奇的觀看著這發光的卵,想起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夜明珠,此刻端端老師的手上正捧著一顆最自然的夜明珠,是一顆不會引發爭奪的夜明珠。我實在驚訝小女孩的眼力怎麼那麼好,果然是小孩,看世界的角度總與大人如此不同。後來玉杏老師仔細觀察,不過她說出一句與剛剛結論大相逕庭的話:「欸!牠有腳耶!應該不是螢火蟲的卵,而是死掉的小小螢火蟲。」啊!真得嗎?我也更湊近地仔細端詳,真的不是螢火蟲的卵,是螢火蟲!死掉了還繼續發光啊?好偉大喔!我突然想到一本繪本《發光人》,也想到一件事:如果螢火蟲到死的一剎那都還繼續發著光,那麼身為人類的我們,身為上帝國度的子民,是否更應該要成為一個能為他人發光的百姓?這生命的光不只要點亮自己的路,還要能成為別人的幫助。賞螢賞到此處,我的心思變得有點嚴肅,但是四週的蛙鳴聲嘓嘓作響,又把我拉回今晚來此的目的。

    除了螢火蟲,石門苗圃的蛙聲不絕於耳。這兒嘓嘓嘓,那兒嗶嗶嗶,還有幾聲呱呱呱。因此,今晚不只要看螢火蟲翩翩飛舞的星光,還要找到青蛙來觀察。集眾人之眼力,加上本慧老師的巧手,先是抓到了一隻面天樹蛙,後又抓到一隻拉都希氏赤蛙。透過自然老師們的詳細解說,我們今晚至少學著分辨三種青蛙的叫聲,就是面天樹蛙、拉都希氏赤蛙和白頷樹蛙;也觀察到面天樹蛙和拉都希氏赤蛙的特徵。

    面天樹蛙的背上有二條明顯的括弧,曲著腿的身長大約只有3-4公分,叫聲像是「嗶嗶嗶」。小小的身軀,鳴聲卻如此響亮,彷彿是一位吹奏高音的迷你喇叭手。面天樹蛙的腳趾上有吸盤,當我把手放在牠的吸盤腳趾下,手就立刻感受到一股被扒著不放的黏著感。要離開蛙腳的吸附得輕輕抽離,因為面天樹蛙實在太弱小了,深怕一粗魯,蛙腳就被扯斷,那我豈不成了大壞蛋?《賞蛙呱呱叫》一書中提到:面天樹蛙是在民國76年被發表的新品種蛙類。稱為「面天」,不是因為牠的臉面朝天,而是被發現的族群聚落是在陽明山的面天山區,所以稱為面天樹蛙。

    拉都希氏赤蛙,彎著腳的身長大約4-6公分,身體兩側各有一條明顯的長棒狀皺摺,又名闊摺蛙。我把這二條皺摺,看作是黃褐色高原上距離寬闊的稜線。輕輕拉開拉都希氏赤蛙的後腿腳趾縫,便可看見腳上明顯透明的蹼。但最吸引我的是拉都希氏赤蛙的花紋,在身體側邊有著大小不一的豹紋黑點,後腿上有著排列整齊的斑馬條紋。若以藝術欣賞的角度來命名,應該叫牠「豹斑蛙」,意思是牠身上的花紋兼具著豹紋斑點和斑馬條紋,有「二合一之美」。不過,要為一隻動物命名,當然不是這麼簡單的事。

    今晚的賞螢看蛙趣,就在與白頷樹蛙捉迷藏的小小遊戲中暫時畫下休止符,因為那幾隻白頷樹蛙只肯跟我們玩「聲音捉迷藏」,卻不肯跟我們相見歡。我們要回家了,但大自然的合奏曲才不會因為我們的離去而休息。螢火蟲仍然繼續牠們的「結婚進行曲」,青蛙家族也繼續牠們的「哈利路亞大合唱」,這是石門苗圃的年度盛事。今晚,我們只是來享受流螢星光,聆聽蛙鳴天籟,並喊出幾聲安可的觀眾。我們踩著高興的步伐前來,要輕輕的送出祝福離開。

    回程路上,我問兒子:「今晚看螢火蟲有什麼感想?」兒子想了想,輕輕的說:「螢火蟲就像是滿天星星掉在草叢裡。」「螢火蟲是有生命的,是可以讓我抓得到的滿天星星。」我喜歡兒子說的那句話:「螢火蟲就像是滿天星星掉在草叢裡。」掉落在草叢裡的滿天星星,這句話聽起來頗有詩意的,尤其在這樣美麗的夜晚,兒子的一句分享又讓我多一份收穫,還真不賴!

寫於2012/4/21(自然觀察手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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